【靖苏】你好,我的压寨夫人 112-下

(729)
当今天子持剑直指太子的颈喉,局势顿时紧张起来,殿上所有人大气不敢出,不知情势将会如何发展。
梁帝看着挡在面前的萧景琰,显然也是惊了一下,但他很快镇定了下来,对他道:“让开。”
萧景琰并未退让,反而又走前了一步,那坚定的气势反倒让梁帝更加愤怒,他又怒喊了一声:“让开!”剑尖直接抵在了他的心口之上!情势愈加紧绷,梅长苏、静妃和穆霓凰等人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,蒙挚手握剑柄甚至已拔剑半出鞘,看样子是打算如果情势所迫就算弑君也要护得太子的周全!梅长苏确实企望梁帝能够同意翻案,但若是翻案的代价是失去萧景琰,那一切便没有意义了。他紧紧握住萧景琰的手臂想将他拉开,可萧景琰却不动如山地挡在他的面前,不曾移动分毫。
梁帝并未直接动手,他怒视萧景琰,咬牙切齿道:“你不要以为,朕不敢杀你。朕杀了你,明天还会有新的太子!”
萧景琰稳了稳心神,回道:“你可以杀我。可以杀掉天下想要查清此案的人,因为你是王。可是当你杀掉所有人的时候,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吗。”
梁帝握剑的手已在颤抖,连带着剑端也颤抖了起来,若他再失手往前一推,那剑尖便会直接没入萧景琰的胸膛!然而萧景琰并不畏惧,只沉冷道:“儿臣一向以皇长兄为楷模,但是儿臣,绝不会是第二个皇长兄!”
梁帝瞪着萧景琰,看着这个自己宠信有加的好儿子,瞋目裂眦,握剑的手抖如筛糠,眼中却渐渐泛起了泪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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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帝的剑掉在了地上。剑落地的清脆声响传遍了整个大殿,也撞进了每个人的心里,静妃已泪流满面,萧景琰也落下了泪,梁帝却如魔怔了一般,恍惚地往外走去。他顶着一头乱发,踏着虚浮的脚步穿过一个一个宗亲和百官,口中喃喃重复着那句“乱臣贼子”,耳边不闻任何人的呼唤。他尚未驾崩,可是一代帝王的辉煌却已就此终结了。
恍惚之间,他回到了养居殿,看着今早离开时留下的他和太子的棋局,看着上面那黑白分明的棋子交错分布形成的胶着之势,想起他还跟太子约定回来再战,忽然觉得讽刺至极,他凄然笑了两声,怒火攻心之下一把掀翻了棋盘,又踢翻了旁边的果盘和灯柱,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遍,最终脱力跪倒在地上嘶喊起来。
“父子再战……如何父子再战!”他匍匐着爬起来,“一个监国太子,早已脱离了朕的掌控,禁军,巡防营,都听命于东宫!兵部和京外的行台军都是他的人,朕虽然是堂堂帝王,却已经被他逼到了如此绝境,如此绝境!”
就在梁帝咬牙切齿地捶地低吼之时,静妃已慢慢走到了他的身边,她想将他搀扶起来,可他却被吓了一跳弹开了她的手。
静妃见他这般,便站了起来,往后退了一步。梁帝看清了她,又凄厉地笑了几声,指着她斥责道:“你还敢来看朕?!”
静妃便在他跟前跪了下来,安抚道:“陛下,太子只是请旨重审旧案,并非谋反,陛下计算兵力做什么?”
梁帝恨恨道:“你们母子,一直心怀叵测,处心积虑地想要翻赤焰的案子!朕真是瞎了眼,竟然宠信于你们这样不忠不孝的东西!”
静妃并未着急,也并不气恼,只道:“就当我们是处心积虑吧,可是有一点,陛下应该清楚。赤焰之案之所以一定会被推翻洗雪,除了我们居心叵测之外,还有另外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。”
梁帝撑起身体看着她:“什么原因。”
静妃回道:“真相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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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真相原本就是如此,陛下贵为天子,只要您不想知道当年发生的事实,谁也无法强迫您。”静妃看着梁帝,轻声说道,“但即使是至尊帝王,也总有些做不到的事,比如,您影响不了天下人良心的定论,改变不了后世的评说,也阻拦不了,那些在梦中向你走来的故人。”她顿了顿,泪落双颊,“陛下近来,是否还梦见过宸妃姐姐,梦见过晋阳公主,梦见过祁王……”
梁帝显然是被她的话刺激到了,急急喊道:“闭嘴!”说完他的声音就变成了哭腔,“为什么要来找朕……这都是夏江,都是因为夏江和谢玉!”
静妃道:“臣妾相信,即便是像夏江这样的卑劣之人,也总有一两个让他不敢入梦之人吧。”
听到此处梁帝却站了起来,冲她喊道:“但是有一点,夏江他没有说错!他回来了。所有这一切,都是因为他!他回来了,是不是!”
静妃合眼深吸了一口气,声音难得提高了几分:“是与不是又当如何!夏江之叛不假,赤焰之冤不假,陛下只要清楚这两点,是非黑白就已然分明,又何必再多猜疑!陛下难道还不觉得当年的父子之情、夫妻之爱、兄弟之道、君臣之义,全数都是消没在陛下自己无端的猜忌之中的吗!”
面对静妃的指控梁帝再受刺激,怒道:“闭嘴!朕不要听你说了!”说罢他匆匆走出去,大喊着高湛的姓名,高湛赶忙从外面快步小跑进来听候吩咐。梁帝直接问道:“外面的情形如何!”
高湛回道:“太子殿下仍在殿外候旨。”
梁帝又追问:“朝臣们呢!”
高湛答:“陛下,并无一人离开……”
梁帝静默思忖,不知想要作何打算,高湛便问:“陛下,要宣太子进殿吗?”
梁帝又想了想,应道:“不,不是太子。是苏哲,叫苏哲进来!朕要单独,单独见他。”
听得梁帝此言,高湛一时犹豫,悄悄看向了后方的静妃,见她点头,便应声退去,去传苏哲见驾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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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长苏听召而来,走到了站在殿外等候的萧景琰身旁。
萧景琰转头看他:“你若不想见他,就不要进去了。”
梅长苏道:“曾经何时,他只是一个疼爱我的舅舅。可如今我和他之间,却只剩血海深仇。”
“小殊。”萧景琰唤他,这是他们相认以来,他第一次像从前那般呼唤他的名。
梅长苏摇了摇头:“重审赤焰旧案,他是拦不住我的。你放心吧,就让我进去,陪他聊聊。”
萧景琰看着他,点了点头,拉住他的手将他带到身边,唇落在了他的额上。好一会儿,萧景琰才放开了手,梅长苏便独自一人毅然往帝王所在的养居殿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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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长苏走进殿内,梁帝已然端坐在他的皇位之上,就算他头发松散,衣衫凌乱,也坐出了天子的气势。
梅长苏泰然自若地行了礼:“草民苏哲,参见陛下。”
梁帝看着他,他也看着梁帝,两个人都不说话,静默了一阵,梁帝率先开口说道:“记得第一次召见你时,朕就曾经问过,你到底来京城做什么。你说,是受景睿和豫津的邀请入京养病的,后来被景琰所救,才住进了靖王府,对不对?”
梅长苏泰然回应:“这是实话。”
梁帝的神情顿时变得冷肃起来:“但却不是全部的实话!”
梅长苏回道:“当时一切都掌握在陛下的手中,我又岂敢说全部的实话。”
梁帝眯眼看着他:“那现在呢?朕如今垂暮宫中,不能调动一兵一卒,所以你,已经用不着再顾忌任何事了吧,啊?”
梅长苏意有所指地回道:“陛下仍是陛下,天下人仍旧期盼着陛下,圣明公道。”
梁帝却笑了几声,道:“是不是朕翻了赤焰的案子,才算是圣明,公道?太子现在掌控着整个朝廷,朕已经无奈他何。”说到此处,他自嘲地笑了笑,又问,“为何不等到朕死了以后再翻这个案子?”
梅长苏立即答道:“因为这不一样。”
梁帝看着他:“有什么不一样。”
梅长苏只道:“对于祁王来说,不一样;对于林帅来说,不一样;对于赤焰军来说,不一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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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告诉朕,当初在九安山之上,你们为什么没有下手?”
梁帝看着梅长苏,问出了心中的不解之惑。既然他们如此心狠,如此怨恨,当初又为何留他一命?
梅长苏却是哼了一声:“陛下问的竟然是这个。宸妃,祁王,晋阳长公主,那些死去的人,哪个不是与陛下骨肉相连,哪个不是陛下的亲人!可当有人替他们鸣冤时,陛下却又在想些什么呢?”
“朕不相信!”梁帝立即怒道,“你们只是想鸣冤吗?尤其是你!朕不相信!”
梅长苏径自道:“从莅阳长公主列出谢玉的五大罪状到现在,几个时辰过去了,陛下竟然不想看一下谢玉的手书吗?难道当年的真相对陛下来说真的是无关紧要的吗?您的皇长子,您的亲骨肉,是如何被一步一步置之死地,对于您来说就真的可以不放在心上吗!”
“放肆!”梁帝打断了他,可又明显底气不足地转开了头不再看他。
梅长苏犹自继续说道:“这封手书我看过。林帅如何被杀,祁王如何被冤死在狱中,每一桩,每一件都写得很清楚很详细。我手抄了一份,陛下想看看吗?或者我也可以念给陛下听。”
梅长苏说罢便去掏自己的衣袖,梁帝见状却着急了,慌忙道:“不!不要念!朕——朕不要听……不要念……”
梅长苏看向他:“陛下是不想听,还是不敢听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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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祁王在临死前,曾令宣诏官将陛下赐死的诏书连念了三遍,他听完了之后只说了一句,‘父不知子,子不知父’,眼睛没眨一下便饮下了毒酒!陛下可知这话是何意?”梅长苏看着梁帝,径自说着,“陛下若知祁王,当不会怀疑他有大逆谋位之心;祁王若知陛下,也不至于到死还不相信你会杀他。请问陛下,今日得知林帅和祁王有冤,你心中可有愧疚之意?”
此时梁帝终于有了反应,他转过头来喊道:“但是林燮!林燮拥兵自重是事实,朕派去的人,他一概旁置,只重用祁王的人!出征在外,他总说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,朕岂能姑息!还有祁王!在朝笼络人心,在府清谈狂论,连大臣们的奏本都言必称祁王之意!朕如何容得!他既是臣,又是子,却在朝堂之上屡屡顶撞朕,动不动就是天下天下,你说,这天下到底是朕的天下还是他萧景禹的天下啊!”
“天下,乃是天下人的天下!”梅长苏立即回道,“若无百姓,何来天子,若无社稷,何来主君!战士在前方浴血沙场,你远在京城,只为了一念猜疑就挥下屠刀!在陛下心中,恐怕只有巍巍皇权又何曾有过天下!祁王勤德贤能之名,皆是靠他的政绩得来的,与陛下但有政见不同,都是当面直言,从无背后半点苟且。可他的光明忠直在陛下的眼中却只有顶撞二字!他在狱中喝下那杯毒酒,心中该是何等的悲凉。”
梅长苏每一句都说得梁帝心中疼痛难当,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“只怕陛下难以体会吧,可就算是为了当年的父子情义,为了祁王宁死不反的这份心,查证一下当年的清白就有那么难吗!就做不到吗!”
梅长苏的陈情到最后已经变成了控诉,梁帝终于有了反应,他悲凉地说道:“并非朕生来无情,”他转过身,比了比身后的龙椅,“只要坐在这把龙椅上,人,自然是会变的。你记着,无论景琰现在什么样,等他坐上了这个位子,他也会变的。林燮曾经想要的朝局,他想要的那个天下,朕给不了他,景琰也给不了你!”
梅长苏看着他,眼中毫无情绪:“陛下迷失在至尊之位,失了本心,但绝不是人人皆会如此。作为父皇,你不懂祁王,更不懂我的景琰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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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吧,你们想要的,朕答应。”梁帝终于松口了,“重审,重判!然后,朕亲自昭告天下,都可以!”
梅长苏看着他,又听他说道:“只是有个条件。景琰毕竟是朕的儿子,但是你——”他指着梅长苏,摇了摇头,“你不一样。赤焰的血,终究流得太多了,朕绝不能让林殊——让你,活着站在朝堂之上,站在朕的面前,站在天下人的面前!”
梅长苏沉默了一阵,微微点了点头,回道:“好。我答应。”
梁帝又补充道:“不止是朝堂,还有……还有景琰的身边!你们的婚事,如今我不可能再同意,你明白吗?”
梅长苏这次沉默得更久了些,但最终,他还是点了点头。
梁帝见他点头,不知怎的仍觉不放心,又问:“那、那景琰呢?他肯定不会愿意……你如何劝服他?”
梅长苏回道:“陛下绝不会让林殊重返朝堂,否则天下人会时时刻刻指责陛下的过错,这点我早就想到了,林殊所求,也并不在此。至于景琰……”说到萧景琰,他又停了下来,眼神有些改变,但很快又恢复了一片清冷,“至于如何劝服景琰,那是我的事。从此以后,你我不必再见。”
梅长苏说完,转身毫不留情地往外走去。梁帝看着他清瘦的背影,和记忆中开朗耀眼的林殊相重叠,不觉哑声唤了他:“等、等等——!”
梅长苏停了下来,没有回头。
梁帝看着他,第一次放软了姿态,以亲人的口吻对着他的背影说道:“你要相信,朕是受了小人的蒙骗,啊!”说罢他双膝一软,跪了下来,哽咽道,“林燮辅佐朕十年,你母亲,晋阳,更是朕的亲妹妹呀!朕抱过你,带你骑过马,陪着你,放过风筝!你记、记得吗!”
梅长苏仍旧没有回头,他稳了稳心神,敛去了眸中的泪光,再次抬起脚步往外走去。梁帝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门外,身影隐没在外面的光芒之中,由始至终都没有回头,最后倒坐在地上独自一人面对着满室的空旷,填满心中的,只剩悔恨和绝望。一代帝王的骄傲,最终是葬送在自己手里了。

(737)
梅长苏离开养居殿之后没多久,梁帝的旨意就下来了,高湛在承乾殿高声宣旨,令太子监理重审莅阳长公主首告的赤焰一案,由纪王、言侯和大理寺卿叶士祯为主审官,重新复核证据,查问人证,还天下公道。至此,梁帝的寿宴,终于算是落下帷幕了。
梅长苏在承乾殿外听完高湛宣旨之后就独自一人回了家,今日他经历的一切虽有太多波折太多凶险,但确是他十三年来日夜企望的,虽有太多胸臆难舒,但总的来说,又比从前轻松了不少。
如今萧景琰当上了太子,朝局已定,冤案也可以昭雪了,他的任务,也算完成了。
接下来……接下来又该怎样呢?
他踏入靖王府的大门,看着向自己奔跑来的飞流和庭生还有蔺晨,不觉笑了出来。

TBC

#翻案的剧情全程白嫖电视剧,既然写不出什么花儿来,就干脆一次性全部嫖完,省得分两次放了。
#无比后悔嫖得详详细细,就这样都写了两天,今天写了一晚上,肩膀还巨疼!本来是想着删减大半写关键部分就好了,可是又觉得,正是体现所有人的风骨的时候,让大家再看看也好。
#后面原剧只剩下一集的内容了!但是我答应你们,本文不会只剩一集的剧情的!【这他妈到底什么时候完结啊?倒是完结啊!】

 

 

一次过不让发,最后还是分了两次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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